在遥远的记忆里,家乡虽不偏僻,但道路却不好行走。
记得从上小学三年级以后的星期天和假期,就经常跟随父兄到南北浅山区割草、砍柴、拾粪、割条子,当时物用比较匮乏,进山的活十分艰苦,要早上三四点就起来,匆匆吃点饭,带上“金裹银”或“黄儿”馍赶紧上路,趁天亮前(最迟清早)赶完三四十里路程、到达目的地,以便抢出更多的时间增加当天的收获。
那时人们多忙于裹腹,架桥修路的事还顾不上,到处的路况都比较差,尤其是进山的路,除了狭窄,还有雨水冲刷或浸渍的沟壑、灌漏、坑坑洼洼。黎明前的一段时间是最黑暗的,拉上架子车黑灯瞎火的赶路,总担心磕脚拌腿,经过沟边崖畔更是提心吊胆。沟河上几乎没有桥,都要趟水过去,夏天还罢了,冬天结了冰,冻溢的河水四处横流,看不清路迹,踏入冰窟窿是常有的事,裹脚取暖的毛链子带上冰茬,得走好长一段路才慢慢融化,腿脚冻得紫红,只能自认倒霉。人们常盼望着能走上宽畅、平坦、没有泥泞的路。
上初中时农村搞园田化,田、林、路、渠综合整治,各处的路才有所改善,路直了、宽了,但依然以土路为主,经不得日晒雨淋,车马行人,晴天一身土,雨天满腿泥。记得有一年夏收后,队上用马车往县城送公粮,路过邻村、突发阵雨,小河上没有桥,驾辕的大黄骡子被小河旁的泥水坑拌倒,马车泡在小河里、骡子压倒在泥水里,羁绊一时解不开,车呼(赶车的人)和送交粮的人都干着急没办法,眼看着大黄骡子被压勒而死。那时骡子算是生产队最值钱的生产资料,加上这匹骡子为农业生产立过汗马功劳,因此社员们整整痛惜了两年。
上高中又遇上开门办学,学工、学农、学军是必休课,每年都要到农村支援夏、秋收。有一年到北部的一个小山村支援秋收,那里的特产是远近闻名的个大、金黄、蜜甜的水梨,我们的工作就是夹梨(用一头带兜的竹竿采摘梨子),那年雨水好,梨子大丰收,但是由于山村偏僻,道路不通,只能眼巴巴看着大堆、大堆金灿灿的甜梨白白的烂掉,村民们心疼的说:“路啥时间能通到我们山里就好了”!
上农校时每年都要去北山里的学校农场收庄稼,一班三十几个同学插萝卜似的站在学校的大卡车上被拉往农场,路上要经过很长一条山沟和一座山梁,沟里的路是顺河道绕过来绕过去,河里的混水被撵碰得往车周围喷溅,站在车厢外围的同学被溅得满身泥水。山梁上的路很狭窄,路边的灌木枝梢和蒿草摔打得外围同学脸上手上紫一道红一道的。那时想:“啥时能有宽畅平坦的路,坐车不再遭这样的罪”!
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,生产力得到大解放,各乡村每年都要组织一两次道路整修,县乡和乡村间的主要路段都铺垫成砂石路面,柏油路也逐渐向县乡间延伸,行路难的局面得到较大改善。铁路修通了,县域内过境的省道公路经过几次拓宽改造,路面等级提升,通行率和通行量都大大提高。加上各种交通工具的不断增加和提质,人们出行再也不用发愁了。
近几年,国家进一步加大了农村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力度,“通达工程”、“畅通工程”、“村村通工程”等农村道路建设工程正在不断向四面八方的偏僻山区延伸,柏油路、水泥路已成为乡村及村村之间的主要路段,绝大部分村都通上了柏油路或水泥路。路的变化促进了交通工具的提升和人们出行的便捷安全,随着道路的宽阔平坦,许多山村都通了班车,山里人出行再也不用步行羊肠小道了,连骑自行车的人也越来越少,班车、城乡客运公交车、出租车、摩托车已成为普通百姓的主要交通工具。往甘肃延伸的“宝汉”高速公路正在修筑,四通八达的交通公路网日臻完善,私人小汽车越来越多,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经济社会的发展状况。
我由衷感叹:路不是修在地上,而是修在老百姓的心上;路通了,致富的脚步也就加快了。路的变迁,是家乡腾飞的象征。她带给我们的不仅有物质的巨变,更有思想上跃进。
如今,家乡的路仍在延伸、在拓宽,今后会更美好!
(民建宝鸡市陇县支部会员 王兴旺) |